勾描
雕版
水印
提刷吊耙
复杂的大型木版水印作品,需要两人以上配合操作,也体现出口传身授的代代传承。
正在制作中的木版水印,在年轻技师手中一页页翻过。
画面尺寸仅为24.3厘米×15.5厘米的《宋人消夏图》(下图)木版水印画,需雕版66块(上图),套印200余次。
《幽兰丛竹图》
精心雕印的任伯年《群仙祝寿图》木版水印作品(左半部)。耗时8年完成,刻板在2000块以上,成画由12条屏构成,总长720厘米,尺幅高206.8厘米,是目前木版水印尺幅最大的作品。
■摄影撰文/本报记者 戴焱淼
从2006年起,每年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定为我国的“文化遗产日”。在第六个“文化遗产日”渐近之际,本版聚焦上海本土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木版水印,看看今人对“印刷术活化石”的悉心呵护和潜心传承。
木刻勾形,水墨传神。在数字印刷技术让人眼花缭乱的今天,典雅而内敛的传统印刷技艺——木版水印,总能引起观者惊叹。
作为一项“国画复印”技艺,木版水印是技师通过“勾描”、“雕版”、“水印”三道纯手工工艺,将原画分解成若干局部,刻于木版,再置于不同部位,涂墨、拓印,浓淡相宜的墨色在宣纸上铺陈开来,最终成画。对照原画,几可以假乱真。
近年来,原本出于复制目的的木版水印作品,由于像极了真品,甚至成为收藏界的新宠。这门古老技艺,已成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中国画悠远的意境中,走在它自己的路上。
千年“古艺”镂象于木,印之素纸
“镂象于木,印之素纸”的传统木版水印技艺,源于雕版印刷术,有着厚重而悠远的历史,被称为“印刷术活化石”。
早在唐代,木版水印技艺就已成熟,从流传于世的唐咸通九年(868年)雕版印制的《金刚般若经》插图扉页来看,无论刻版还是印制都已有相当高的水平。宋元时期,用木版水印作书籍插图,蔚为流行,到了明代更盛极一时。特别是明代万历、天启年间,木版水印发展到鼎盛时期,“饾版”和“拱花”等复杂的套版叠印工艺被广泛采用,在工艺上有了很大进步。
清初木刻年画的兴起,水色套印更趋完善。清代王云的《月色楼阁》是第一幅绢本木版水印作品。民国期间荣宝斋重刊《十竹斋笺谱》,使彩色套印和拱花术得以延续发展。
现代木版水印是在鲁迅的倡导下,继承民族传统和吸收外国版画技法而逐渐发展起来的。20世纪30年代初,著名版画家李桦创作了木版水印《春雨》。新中国成立初期,不少作品影响深远,如黄永玉的《阿诗玛》、吴凡的《蒲公英》等。
“南朵北荣”笔情墨韵,各擅胜场
上海朵云轩,北京荣宝斋,只有这两家老字号仍保留着完整的传统木版水印技艺,二者因此被书画界并称为“南朵北荣”。
在江南温暖湿润的地理气候环境中,受海派文化滋养,朵云轩木版水印形成了作品用料考究,精致、秀润的风格特征,更以再现水墨大写意的笔墨情趣独步艺坛。在首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上,朵云轩木版水印作品《幽兰丛竹图》获金奖,也是上海参展非遗项目获得的唯一金奖。
朵云轩的木版水印复本乱真之事,向来不少。曾有齐白石的一幅《青蛙》图,自朵云轩印制出来,竟被人误当原作收购。其实,这并非买家眼力不及,有时连作者本人也难辨真假——一次白石老人来到朵云轩,看到一帧照原作水印的《虾》,端详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下不了定论。
“非遗”传承口传身授,力振古法
在喧闹的延安路高架旁,上海书画出版社后院的一座小楼,闹中取静,曲径通幽,这里是木版水印在上海的传承基地。
上二楼,绘稿勾描的工作台前,技师在灯下悉心运笔,对照原稿作一幅细致的摹稿,用作印样——在半透明的雁皮纸上作画,再贴于木版上,即可下刀细刻。在水印室,雾气弥漫,墨香四溢,工作台边的加湿器喷着水气,老师傅和年轻人各自埋头,宣纸在手中翻腾,墨色在刷子和白纸间晕染开来,造就画作中一个个细微的局部图案。无数局部最终汇成全画,少则几日,多则数月,甚至数年。
木版水印的每道工序都必须完全采用手工操作,所有技艺传承都是“师父带徒弟”,代代口传身授。来这里学艺的年轻人必须经过几年学徒期打基础,学勾描的天天练习线条笔力,学刻版的手上要磨出老茧,学水印的先从一年的“提刷吊耙”基本功练起——左手手腕提刷吊耙水平转动,每天要刷几百张小画片……学徒期满之后,还要经过长期的手头操作和墨气濡染,方能成才。
在成熟技师手下诞生的木版水印成品,能与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材质完全一致,其间神韵是现代机器印刷很难达到的,从而使木版水印产品更具“乱真”效果。
作为浸透民族智慧和东方审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木版水印在传承人坚守中,持续散发着独特魅力,历久弥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