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宪

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2015年年会上发表主旨演讲，着重指出“一带一路”（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不是空洞口号，不是中国一家独奏，而是沿线国家的合唱。在沿线各国中，位于南亚的印度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联系到此前习近平主席访问印度，取得很大成功，彼此建立了多方面的合作伙伴关系。可以说，在习近平主席关于中印携手共创“亚洲世纪”的倡导下，中印关系真正进入了拐点，是新中国以来最好的时期。习近平曾强调，中方视中印关系为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致力于推动中印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向前发展。与此同时，印度前总理辛格表示，印中都是文明古国，都拥有光明的未来。关于中印文化的交流，著名学者季羡林曾指出：“21世纪，东方文化之所以将全面复兴，关键是中国文化与印度文化的交融。”这是季先生具有历史学家的洞察力、哲学家的深邃眼光的经典名言，笔者曾有幸采访过季羡林先生，以下整理的其关于中印文化交流的思想，对于今天一带一路建设应有重要理论参考价值。

季先生认为，“21世纪：东方文化必将全面复兴”，乃是基于人类文明的交融、东西文化走向的比较、中印文化的交流等三个方面的思考。其一，人类文明的起源、发展都离不开各种文化的交流、融合。他认为，文化、文明的起源是多元的，不能说世界上的文化是一个民族创造的，也不能说一个地方产生文化。其二，在21世纪，东方文化正在走向复兴。季先生认为，人类跨入新世纪后，需要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特别要反思曾经有过的一些不确切的概念。我们曾陶醉于“中国中心论”，明清以来，诸多封建帝王自诩“天朝第一”，结果却被时代潮流所淘汰;后来又有人提出“全盘西化”，其实这是“西方中心论”，也是要不得的。而应追求东西方文化的融合，乃至共同奔向人类大同境界。其三，中国和印度文化的交流、融合，既有历史因缘，亦有时代的需要，这是21世纪东方文化必将全面复兴的中坚力量。季先生推论这一观点时，也是从中印两国的思维模式切入的，他认为中国的“天人合一”的思想，印度的“梵我一体”的思想，是典型的东方思想。而这两种思维方式是伴随着中印两国古老的历史、悠久的文化的发展而形成的。从中印两国交流的特点来说，季羡林认为是时间长，涉及面广。时间长是指两国文化交流有文字记载的至少有两千年，在这之前的交流，近年来也有考古新发现。涉及面广是指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都有交流，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语言和日常生活，中间则有文学、艺术、哲学、宗教、科学、技术等，在很多方面，无不打上了交流的烙印。

其中，最典型的是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后的相互交流。季先生指出：“中印文化交流从后汉三国时期开始。回顾以佛教为主要载体的交流活动，从最早的撞击与吸收阶段，经过了两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改造与融合阶段，到了宋元进入同化阶段，延续有千余年，真是完成了一个大的发展过程……”中印两国长期的文化交流，使两国的思维模式更趋一致，从而成为东方文化的主流，也势必影响到东方文化在21世纪的全面复兴。

由于中印两国均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又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两个大国，更关键的是两个大国都进行了改革开放，因而两国经济、文化的发展，不仅仅是亚洲崛起的问题，而是东方腾飞的问题。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印两国的飞速发展，日益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2003年10月，美国高盛公司在其《迈向2050年》的报告中提出，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这“金砖四国”到2050年将进入全球经济前六强的行列。中国和印度两个国家中的经济增长，更成为2006年初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中心议题。美国前财长劳伦斯·萨默斯在论坛上发表演讲指出：“印度和中国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可能与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并列成为过去一千年三大重要经济事件。”

印度作为一个后发大国，其迈向现代化的道路也与中国一样，充满了艰难曲折。不同于全面西化，也不同于前苏联模式，印度选择了自己独特的发展模式，所以近年来其经济的快速增长和良好的发展势头，已使得国际社会对今后印度经济的发展寄予厚望。据媒体报道，在过去的20多年里，印度对世界GDP总量贡献的比重保持着持续上升的趋势。另据世界银行2013年度统计，印度的GDP为1.88万亿美元，上升势头很快。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预计到2020年世界经济力量排名中，中国将跃居第一，其次是美国、日本和印度。

季先生曾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还提醒我们重视印度的人口红利，这是极具前瞻性的战略思维。诚然，在中印两国迅速发展的过程中，不免产生竞争，但在竞争中亦可取长补短。印度的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尤其是弘扬人文精神方面有不少地方值得中国借鉴。对中印两国的竞争和发展，季先生还提出了儒家的“和而不同”的观点。季先生的这一观点，与习近平同志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式上所指出的，“儒家思想和中国历史上存在的其他学说既对立又统一，既相互竞争又相互借鉴，虽然儒家思想长期居于主导地位，但始终和其他学说处于和而不同的局面之中”这一理念相契合。因此而言，“和而不同”可以成为照亮中印合作前景的灯塔。

（作者系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兼职教授）